第七章節 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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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林站在學校的籃球場中，這裡早已換上新的籃球架，學校的外牆已重新粉刷過幾次，顏色早已不同了，幽幽拍了一拍浩林的肩，浩林轉過頭來，一看不禁笑了，幽幽竟然換上校服，梳起了馬尾，背著書包，除了那腳上的紗布外，其他可說是和以前一樣，幽幽手上拿著以前浩林最喜愛的籃球，為了替浩林找回記憶，二人決定回到母校，只是浩林不知道幽幽會穿上校服，這個驚喜讓浩林情不自禁地看著幽幽
“我想這樣你會比較容易記起...........但是不是太誇張“幽幽看著浩林看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很好“浩林可說是欣喜若狂，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可是浩林也有一點失望
“不好意思，但我沒有準備“
幽幽從背包中拿出一套男裝校服交給浩林
“不知大小合不合適“幽幽有點害羞，聲音越說越小
浩林接過校服，溫柔地說了聲“謝謝“
浩林去換衣服時，幽幽獨自回望這個籃球場，彷彿聽到昔日大家在籃球場吵鬧的聲音，籃球聲越來越近，幽幽轉身一看浩林換好校服拍著籃球向幽幽走來，就像從前一樣，雖然早已預料，可是當親眼看到穿著校服的浩林，幽幽的心還是激動得小鹿亂撞，心跳聲大得都快令自己失聰簡直和當年一樣，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而且都35歲早已不是少女，沒想過今時今日還會有小女孩的感覺
穿著校服的二人坐在籃球場的看台上，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二人就是這樣並排地坐著，幽幽怕浩林因為失去記憶而不懂從那裡開始，便難得地主動帶起話題
“畢業後我還是第一次回來“幽幽看著空空的籃球場在感嘆
“我們以前是怎樣“浩林總算等到了機會
“你很喜歡打籃球，是籃球隊隊長“
“那你呢？“
2000年春天，幽幽按照浩林的要求買來了飲料，還是躲在一旁，但經歷昨天一事，無論幽幽躲到那，都很快被發現，自然亦逃不過群眾目光，浩林很快也發現了幽幽，賽事進行到一半浩林便拋下籃球走到幽幽旁，雖說只是同學間不正規的比賽，但浩林半途離開的行為也誇張得讓整場的人吃驚，在這種情竇初開的年紀，誰不為面前發生的事哄動歡呼
“不要站在這裡，去看台坐吧！“張浩林命令
幽幽知道自己又一次成為眾人的目標，看著台上的少女張牙舞爪地看著自己，坐在那裡只怕會屍骨無全
“飲料買了，給你，我先回教室“幽幽把檸檬茶塞到浩林手中，轉身便離開
“不可以，你過去坐“浩林拉住了幽幽的書包
面對大家的目光，幽幽真的不敢，二人就此原地僵持著，然後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視著，而浩林態度很堅定，緊緊拉著幽幽的書包不放，時間沒有停止，只是大家都停不來等待二人，所以最後只好由幽幽妥協，看著幽幽走到看台最高一排的一角坐下，浩林才回到籃球場，幽幽選擇這個位置的好處是，當大家想看她時，必須轉過頭來，為免尷尬，大部份人都會選擇假裝不想看，球賽繼續，各人很快又重新投入到賽事中，雖然偶然有人會偷偷張望幽幽，但不管發生任何事，幽幽只是十分十分十分安靜的坐著，慢慢隱形
自這天起幽幽每天都會坐到同一位置、浩林會在晚上說出自己每天的要求
“橙汁“
“礦泉水“
“檸檬茶“
“毛巾“
“梳子“
“梳子，為什麼？“幽幽驚訝地問
“不要問，叫你帶便帶“浩林還是兇惡地命令著
幽幽還真的帶了，但浩林梳了幾下他那超短的頭髮便還給幽幽，反正有時浩林總會有些奇怪的要求，像是在試驗幽幽對自己的忠誠度，但幽幽又真的會乖乖聽話
幽幽作業中不時會有錢飄出來，幽幽每天都到看台上陪浩林，中場休息時少女們不會再理會浩林，因為知道只要有幽幽在，浩林只會喝幽幽準備的飲料，而幽幽每天都在，上課鐘聲響起，幽幽便會後面背著自己的書包，前面抱著浩林的書包，像浩林的小跟班跟在浩林後面回到教室，除了在學校，二人放學回家仍會通電話，到睡覺前才會掛線，早上起來後又會繼續，幽幽抱著電話在瀨床，浩林便會在電話中咆哮喚醒幽幽，幽幽看似被虐，但卻一點都不難過，心中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十多年了，二人沒有了往日的稚氣，穿起校服多了一分成熟，還是坐在看台最高的這一排
“我以前總迫你看我打籃球，你不會悶嗎？“張浩林好奇地問
“學校對我來說本來就不是有趣的地方“幽幽邊轉動著手中的籃球說
反而有了你，學校才變得有意義，幽幽心裡在想，但不敢說出來
“你會打籃球嗎？“浩林問
“會一點............................是你教我的“
2000年夏天班際籃球可算是暑假前的盛事，是升級前最後一次代表自己班級的比賽，男子籃球方面基本上是五班的囊中物，但女子籃球卻是一個難題，五班共四十名學生，這四十人中有27人是男生，女生只有13人，而這13人中除了何嘉欣外，其餘人連運球都不會，以去年一年五班的經驗，對方只要守住了何嘉欣，其餘的人在沒有防守下也射不到籃框，因為她們連運球都會失敗，搶球也不積極，往年是以0比30慘敗，一年五班男子籃球得到亞軍，若今年可以選擇，大家都會選擇女子籃球直接棄權，班主任「河馬」當然還記得往年的恥辱，可憐的河馬要帶著這群五班學生三年，幸好今年有了留級生張浩林，河馬是寄望男子組會拿到冠軍，但他對女子組也有期望
“讀書成績不好也算了，但不要讓別人說你們文武白痴，你們又不會為準備考試而努力，那有時間便多練練籃球，女子組我是對你們沒有什麼要求，但今年能不能最少進一球，不要一直拿零分“
“我們班女生這麼少，為什麼不能直接棄權“周燕說得理直氣壯、深深不憤
“就算班上只剩下五個女生都不可以棄權，我只要求你們入一球，又不是要求你們贏，有那麼困難嗎？你們男生就不能抽空教教女生嗎？“
“若是靠他們能教得會，那還要體育老師干什麼！“周燕自從被打中百合穴後，戰鬥力增加不少，可是河馬也不傻，才不會與她爭辯，直接無視
“班上最高的五個女生，今年你們代表五班出賽“河馬說完便離開了，比賽名單就是如此輕率決定，連後備人選也沒有
最終班上身形較高的五名女生又一次被迫組成籃球隊，下課後五人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張幽幽你去讓張浩林教我們吧“
“是的，幽幽你開口，他肯定會答應“
大家太看得起幽幽了，這段時間幽幽的確與張浩林熟稔了不少，都成了半公開的事，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慢慢大家又接受了這事實，接納了幽幽，班上又重新回復成一個大圈子，但大家有所不知，其實幽幽一直過著奴婢般的生活，在浩林面前，沒有話語權，一直浩林說去東，她便去東，叫她上，她不敢下，但幽幽又想自己從來未提過什麼要求，基於公平原則，或許可以試一試，在同伴慫恿下，幽幽真的鼓起勇氣去了
“不可以“張浩林決絕地回答
“但我們.......“
“你們連運球都不會，不要浪費時間了“
幽幽在浩林面前一向是弱勢社群，所以根本沒有資本去與張浩林討價還價，所以她情願讓女同學看不起也不願再激怒浩林
“拒絕了你？看來你們關係只是一般，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去問“周燕一臉嫌棄
這句對白都是當著幽幽的面說，沒有一點避忌
“那只能我教你們了“何嘉欣無奈說
是的，男生雖然不願意，但至少她們還有何嘉欣，五個女生各拿著一顆籃球來到籃球場練習，四個像傻瓜般拍球，拍著拍著球不會彈了，四顆球在地上滾動......難看死了
何嘉欣努力地指導，可是以一教四，還是四個零基礎的，太難了，劉姿姿是柔情少女，連拍球都是蘭花手指，周燕像與籃球是仇人，每一拍籃球都會彈到二米高
“要用手指，不能用手掌，要掌握好方向，力道太大了.....“籃球場上就是不停聽到何嘉欣無奈的呼喚
這四個沒有運動神經的女生，成為了籃球場的一幅笑話，每次拍不到二下，球便滾到一邊，追球的時間比拍球還要多，再看看其他人，籃球像長在他們身體一樣，緊跟著他們，眼睛根本不用看
“運球的時候腿要跟著動，眼睛不能只看著球“張浩林終於忍受不了，指著幽幽的各種錯處咆哮，這樣令到幽幽更尷尬，大家都聚焦在幽幽的笨拙上，幽幽的壓力更大，方寸大亂，球又滾走了，幽幽筋疲力盡坐到地上，任由籃球滾到遠方，可是無情的籃球又回來了
浩林抱著幽幽的籃球走到幽幽旁大喊
“起來！“
幽幽只能無奈地站起來
浩林把球交給幽幽，兇惡地說“眼睛看前面，要用手去控制籃球，不是用眼睛.....................“
幽幽只能跟著浩林的話繼續努力，而男生們看到浩林貌似已放棄了他們的比賽，也放下籃球直接加入教導這群零基礎的女生，終於變成了一對一的私人指導的局面，被幾次指導後，大家終於學會運球，只是另一邊卻不太順利
“看前面，說了多少次眼睛看前面.....看前面“張浩林用生命在咆哮
幽幽看著其他教練都是輕聲耐心指導，只有張浩林在不停發怒
“你不停罵我會很緊張“
“我罵你是因為你總學不會“
“要不你和其他人對換，讓其他人教我“
“不換，繼續練“浩林的聲線震動了整個籃球場
20年後的幽幽運著球，來到籃球場中，浩林聽到幽幽這樣形容當年的自己，不禁笑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那後來怎樣“浩林問
“我睡覺時都能聽到你的咆哮聲“
說罷幽幽起手一射，入網
“但成果不錯“幽幽得意地說
“比賽呢？“
“你們當然贏了，我們還是輸了，但總算入了三球不是零分，所以河馬很滿意“
浩林接過籃球，像以往一樣帥氣地運球、射球，順利入網，看來打籃球部分沒有受到失憶影響，幽幽看到浩林的身影，不禁有多少感觸
“上去看看？“張浩林問
“好“
幽幽走到看台拿起書包，但浩林卻從幽幽的手中接走，幽幽停了下來
“怎麼了？“浩林問
“以前你都是要我替你拿書包的“
“我以前實在太糟糕了，以後都不會了“浩林深情地說
學校己經變了很多，從前學校的走廊都是學生的親手製作的壁佈，現在全是一式一樣電腦印刷出來的作品，現在學校也配置了儲物櫃放在走廊給學生使用，這讓走廊顯得更冷冰冰，唯一沒有變的是教師室的那扇舊木門，與嶄新的四週相比，這裡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沒有變過“浩林感嘆
“是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能記起這裡？“
“好像有些印象“
“那是我第一次被見家長“幽幽說
2000年9月剛升到三年五班不久，幽幽與浩林便被要求見家長，原因是有同學告密他們談戀愛，二人放學後被要求站在教師室外，直到家長到來，老師當然還是那些一樣的台詞
“就憑你倆的成績，有資格談戀愛嗎？你們才多少歲就這樣急不及待，以後人生的路還長，你們日後會後悔因為這種沒有將來的事而荒廢了學業，等你們家長來，我要他們好好管教你們“
雖然已放學了，但河馬訓話時四週還是有很多師生在，而且這天特別多人，人來人往，當然大家都假裝若無其事經過，其實河馬的聲音非常大，所以根本不用偷聽，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些『熱心』同學還是希望去確認一下當事人身分，然後把消息傳回自己所屬的群組議論，論點還是離不開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和誰是告密者，傳著傳著，最終大家有共識的結論是幽幽迫浩林承認他們的關係而自我揭發
這一刻外間對幽幽有什麼揣測她毫不在乎，等待家長到來的每分每秒都讓幽幽感到難以呼吸，在這個年代15，16歲談戀愛是非常大的一件事，不管對方是不是校草，是不是籃球隊隊長，都會引起大家注意，而若其中一方是風雲人物，那消息便會成了鄰校隔天最熱切的話題。
幽幽刻意站在遠離浩林十米遠的位置避嫌，幽幽其實並不擔心自己，因為父親和後母都在國外，所以由姐姐來代替，幽幽一直與姐姐相依為命，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姐姐都不會為難自己。幽幽真正擔心的是浩林母親的想法，雖然幽幽未瘋狂到以為自己會嫁入張家成為張家媳婦，但畢竟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場合，肯定會落下不好的印象，一想到這裡幽幽便緊張得手心出汗，幽幽偷偷看了一眼浩林，想著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在擔心、在驚慌，但浩林是一臉悠然自得完全不在乎。
天已快黑了，師生大都回家，走廊上只剩下幽幽和浩林，一位女仕急步走來，浩林見到後慢條斯理地打開教師室的門
“我媽到了“浩林輕佻地說
看著這位女仕迫近，幽幽緊張得全身在冒汗，女仕經過幽幽的面前，看了一眼，然後微笑點了點頭，幽幽過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立即點頭以示回應，河馬推開教師室的門，忍了很久的情緒一下爆發
“張浩林的媽媽你好，不好意思這次要你特意過來，這次是想和你聊一聊張浩林在談戀愛這事“
“噢，是嗎？“媽媽倒是笑得開懷
浩林媽媽聽到這消息，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出來，還再回過頭來看看幽幽，開心得像是看到自己的準媳婦
河馬在想是不是自己說得太輕描淡寫，便重新強調了一下
“有同學說張浩林在學校談戀愛，但你看他們二人讀書成積都很差，若為了這種小事，荒廢了學業，長大後便不能成為社會有用的人，我還聽說他們天天都在聊電話，是不是“
“沒有天天，只是間中，只是間中“浩林媽媽輕描淡寫笑笑地說，說慌都能說得如此自然，果然是高手
自從幽幽的後母離開後，他們是每天放學回家開始通電話直到睡覺了才掛線，早上醒來了便繼續，連吃飯、上廁所都不會掛斷，除了上學路上和睡覺的時間，他們可以算是無時無刻都連在一起
“他們現在是應該要專心學習的時間，很快便要分文理科了，現在不應該被其他事影響學業“
“是的，是的，老師說得很有道理“浩林媽媽誠懇地和應
怪不得浩林一點都不緊張，他媽媽明顯在包庇，幽幽一生有二個媽媽，親生母親因為恨精神虐待她，後母更是長期對幽幽精神和肉體虐待，所以在幽幽心中，媽媽都是一種恐怖的生物，說著說著河馬都感到氣餒了，這時幽幽的姐姐也到了，姐姐剛放學穿著一身校服到來，河馬一看便知無望
“算了，已夜了，你們回走吧！“
“不好意思，辛苦老師了“道別時浩林媽媽還是笑著臉恭敬著
姐姐疑惑地看著幽幽，怎麼自己剛到老師便調頭離開
“怎麼了“姐姐問
“不用見了，可以走了“幽幽聳聳肩
“那我們回家“姐姐沒有再追問
幽幽回過頭看一看浩林，他還是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幽幽再看一看浩林媽媽，點頭微笑以示謝意，浩林媽媽也回敬一個親切的笑容
事隔20年了，幽幽站在走廊憶起當年就像昨天一樣
“我有時還會想起你媽媽，她還好嗎？“
“她還好，爸爸幾年前過世後便與我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
“沒關係，人總有一死，最重要他沒有什麼遺憾，那後來怎樣了“
姐姐每天都看著幽幽打電話，所以早就猜到了，也沒必要多問，因天色已晚，姐姐一回到家便準備晚飯，剛開始吃飯時，電話響起，幽幽心虛地看了看姐姐，姐姐裝作若無其事，但臉色卻很差，幽幽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你回到家了“
“我在吃飯“
“那你繼續吃“當張浩林這樣說時，意思便是不要掛斷電話他等幽幽吃完飯
幽幽回頭看一看姐姐，還是目無表情
“我吃完飯再打電話給你吧“
“為什麼“
“總之晚點再聯絡“幽幽匆匆地掛斷電話
便回到飯桌，飯後幽幽看似在房間做作業，卻是內心在忐忑該不該打電話給張浩林，她在想浩林媽媽可能對見家長這事也是生氣，只是當下沒有表露出來，就像她的後母一樣，人前人後有二張臉，所以這刻幽幽怕打電話給浩林只會令浩林媽媽更生氣，怕著怕著，最後便直接睡著了
早上6時，家中的電話響起，還在睡夢中的幽幽一聽電話聲到便立即起來，幽幽怕電話響聲會把姐姐吵醒，其實時間這麼早接起電話的一刻，幽幽也不肯定是不是浩林，只是在敏感時刻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喂“
“張幽幽，你說吃完晚飯打電話給我“浩林在電話的另一頭咆哮
“剛見完家長，我怕你媽媽生氣“幽幽輕聲地說
“誰說我媽生氣了，我媽沒有生氣，媽，你有沒有生氣？“浩林還特意向媽媽確認
“沒有生氣，怎麼會生氣“浩林媽媽笑說
“張幽幽，你聽到了沒有“
“但剛見過家長，要不要收斂一點“
“不需要，快點拿數學作業出來，我還要回學校打籃球“
浩林還是用一樣的語調命令著，回到學校，幽幽有點卻步，可是又被張浩林拉到看台，又像往常一樣坐到看台最高的一角，休息時浩林也是如常走到幽幽旁，喝著幽幽為自己準備的飲料，他們昨天才剛見過家長一事，可算是全校最熱切的新聞，正常情況在這種風高浪尖的時刻，二人應該會避嫌一下，可是二人卻若無其事，這一刻大家開始不單接受更應該說佩服他們
浩林聽到幽幽形容當年的自己，不禁笑了，二人走著走著，來到三年五班的課室，課室內早已換上新的書桌，已沒有留下多少當年的氣息，二人坐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以前我真的這麼兇，那我們經常吵架嗎？“
“沒有，一般都是你罵我“
“難道你都不生氣？“
“我也試過生氣“
浩林感到很意外
“真的，是為了什麼“
幽幽和浩林可算是歷盡風雨，從一開始不被認同、被鄙視，到大家開始接受幽幽，現在甚至連班主任『河馬』也默許了，不時還會拿二人的關係開玩笑，從此無形中大家對幽幽多一了份像對長嫂的尊重
早上幽幽還是如常坐在看台上，當浩林休息時，幽幽遞上可樂，但浩林沒有接
“我不是說要檸檬茶嗎？“
“可是你早上說要可樂“
“我只是說想喝可樂但不是打籃球時喝，我跟你說過打籃球時不喝有汽的東西，你快點去重新替我買檸檬茶“
平日幽幽和浩林雖然經常同來同往，但二人在公開場合更多是神交，言語上卻很少交流，就算交流也都只是一句起二句止，一般都是浩林和其他人聊天，幽幽默默地陪在浩林身旁，像這樣吵起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大家都忍不住好奇轉過頭來，等待事態發展，這段時間不知是不是幽幽有了偶像包袱，開始在乎別人的目光，還是浩林的這次的語氣確是非常惡劣，幽幽生氣了
“不喝便算“
幽幽不知何來的勇氣，拿著可樂便離開了，離開時幽幽隱約聽到一名低年級的女生用一把溫柔的聲線對浩林說
“隊長我有檸檬茶“
幽幽側眼看到浩林想也沒想便接過，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幽幽便沒有深究，但這一整天幽幽都過得悶悶不樂，只是平日她也是目無表情一副厭世的樣子，所以並沒有人發現，浩林也沒有表現得一點異常，這讓幽幽更為生氣，晚上回到家中，浩林也沒有如常的打電話到來，幽幽睡覺時想，算了吧，反正只是大家誤會他們是情侶，其實他們的相處更像是主僕，以前幽幽是自己一個，以後也能自己一個，只是一切回到原來的起點，想著想著，幽幽到了半夜才能入睡
早上幽幽被電話聆聲吵醒
“喂“
“我要回學校打籃球，快點讓我抄作業“
“我還沒有做“
“什麼，那我怎麼辦“張浩林憤怒地責罵
“我不是為你做作業的奴隸“幽幽一晚的怒氣加上起床氣一同爆發
“若我要抄作業，班上多的是想讓我抄的人“
“那你去找他們，不要找我“
幽幽怒氣地掛上了電話
回到學校，幽幽沒有到籃球場，而是直接回到了課室，不知誰在她的枱面上放了一包巧克力，還有一份已完成的作業，幽幽一看作業上的名字寫著「張浩林」，幽幽想也不想把巧克力和作業一同放回到張浩林的桌上，浩林回到教室看到，也沒說什麼，只是順手地把巧克力和作業收起，小息時張浩林如常到籃球場打籃球，幽幽罕有地沒有一同前往，留在教室
“張幽幽你不去陪張浩林打籃球了嗎？“何嘉欣問
“我作業還沒完成“
待小息完結，張浩林抱著籃球，衣衫不整地回到教室，沒有一點異樣，是的，幽幽在不在其實對張浩林來說沒有一點影響，幽幽也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幽幽終於趕在班主任「河馬」的課前完成作業，在班長收集作業時，河馬讓本月生日的人舉手作登記，課室內的壁報每月都會貼上班上本月生日的同學標誌，有時是一張相片、有時是一張畫、有時是一篇文章
“姚子謙、彭美娜、張幽幽“河馬一邊說一邊記下舉手同學的名單
“張幽幽，你生日嗎？“河馬再三確認
幽幽淡淡點了點頭
河馬若無其事地說“張浩林，你老婆生日，有什麼表示“
河馬突然這樣一說，整班都哄動起來，除了二位當事人
“怎樣，什麼表示都沒有？“河馬見二人沒有反應，便再接再厲挑釁
突然張治林把書往書桌上一擲發出一聲巨響，整班歡樂的叫喊聲一瞬間靜下，浩林站起來目無表情地走向河馬，然後轉身面對著全班同學
“那我便唱首生日歌送給我老婆“
張浩林這樣一說立即把同學的情緒帶到最高峰，眾人拍枱叫囂用盡方法來表達內心的澎湃，連河馬都驚訝得拍手叫好，張浩林用了嬉皮笑臉的方法唱了一首極難聽的生日歌，而幽幽，她哭了
“張幽幽哭了“周燕大叫
“不需要吧，有那麼感動嗎？“
“什麼張幽幽也會流淚“
同學們見到幽幽流淚比見到流星雨更激動，這是千年難得一遇，幽幽當然不希望讓同學看到，可是不管她如何強忍著淚水，眼淚還是會不自主地流出來，最後河馬也哭了，笑哭了！
而當月幽幽的生日壁報上只貼有四個大字『張張聯婚』，是同學們送的賀禮
“看來以前我還是懂得浪漫，那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坐在教室的浩林在自嘲
從此以後，幽幽的地位更是無人能挑戰，慢慢更多了一份責任
“張幽幽你能不能管一管張浩林，不要每天都衣衫不整像被強暴了一樣“河馬嫌棄地說
只要一有時間，張浩林便會去打籃球，然後回到課室時便會衣衫不整，尤其是冬天的校服，張浩林那條領帶打得總像頸上掛了一個死結
“張幽幽從今天起，張浩林的外型便歸你管，反正你們是一家人，現在便練習起來“河馬說到最後還不忘嘲笑一番
若換在從前，同學們定必又一番叫囂，但自從張幽幽和張浩林之間公開了，大家反而失去了嘲笑的興趣
自此張浩林每次打完籃球便會大庭廣眾下，乖乖地站好，讓幽幽為他打領帶，他們的互動比夫婦更似夫婦
“天天在學校卿卿我我，看得我要洗眼睛“姚子謙嫌棄地說
二人無視子謙，心想要洗眼睛是姚子謙自己的事，他們只是在遵循班主任的命令
幽幽邊說著昔日的事，浩林便偷偷地脫下領帶，然後站到幽幽旁交給幽幽，幽幽甜蜜地接這領帶，浩林低下頭像以往一樣深情地為他打領帶，雖然時間已過去將近了二十年，可是感覺仍在
“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浩林看著幽幽為自己細心地整理，不禁感嘆
“能記起什麼了嗎？“
“記不起“浩林搖了搖頭“那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吵架了嗎？“
“也不知算不算吵架，但嚴格來說我們也不算在一起過“能聽出來幽幽對此事有些抱怨
三年級很快便完結了，以往都是原校升讀四年級，可是今年學校與另一間學校合併了，部分學生將會到新學校升讀，幽幽很擔心會與浩林分到不同的學校，所以一拿到確認書，便詢問浩林
“我留在這裡，你呢？“
“二間學校都想要我，學校讓我自己決定“
“那你決定了嗎？“
“應該會轉到新的學校，姚子謙、周子嗚也被分派到新的學校，可以一起打籃球“
幽幽其實很希望與浩林在一起，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她，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有浩林在身旁，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力去要求浩林為自己留下，而浩林也沒有徵求自己的意見
新的學年開始，在學校幽幽不再到籃球場，不再與人結伴同行，甚至以往像曇花一現的笑容也完全消失，剛開始幽幽和浩林就算分開了，還是能保持每天通電話，尤其二人分開了到不同的學校，單單是各自匯報當天學校的趣事都用上幾小時，週末也會出來與大家見面，可是一年後浩林越來越忙碌，每每幽幽都要等到夜深浩林才打電話來
“今天又打籃球嗎？這麼晚才回家？“幽幽問
“下課後便一直練習，很累，明天還要早起，你今天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放學了便回家“
“我這星期要加強練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到家，你不用等我電話了“
“知道了“
雖然浩林不再像從前般惡形惡相，但幽幽卻反而感到二人更疏遠了，往往說不到一會浩林便要睡覺了，浩林讓幽幽不要等自己，幽幽感覺是被嫌棄了，漸漸幽幽也越來越被動，話也越來越少，漸漸二人變成只有週末才聯繫
學校也開始有各種傳言
“幽幽你還有和張浩林聯絡嗎？聽說新的學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周燕八卦地說
“我也聽說他和啦啦隊的師妹走得很近，你們還好嗎？“連從不八卦的何嘉欣也關心起來
“還是一樣“其實幽幽心中也知道早已不一樣，只是不想向外人多加解釋
但起碼週末和浩林還是會與幽幽通電話
“下星期是籃球比賽，你過來看“
“不知道下星期有沒有時間“
“你沒有時間也要來，不跟你說了我要睡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又是這樣結束
幽幽雖然咀上說不知道會不會去看比賽，事實她從不會逆浩林的意，這是社區校際的籃球比賽，在能容納1000人的體育館舉辦，不屬於任何一間比賽學校的幽幽，只能與一群不明來歷的觀眾混在一起，遙遠地看望著張浩林，幽幽對籃球毫無興趣，以前坐在籃球場唯一的原因是想待在浩林身邊，比賽的過程幽幽沒有多留意，她唯一留意到的是每次休息時一名啦啦隊女孩熟練地為浩林遞上飲料，每次都是同一位女孩，浩林總會對著那漂亮女生溫柔地笑，幽幽回想浩林對自己卻從未這樣溫柔過。
比賽結束當幽幽想找浩林時，卻看到那漂亮女孩勾著浩林的手，這一刻幽幽只想回家。
晚上浩林打電話給幽幽，第一句便是怪責
“為什麼不來看我比賽“
“我沒有空，我也沒有答應你我一定會來“
“你怎麼會沒有空，你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幽幽感到浩林是在輕視自己
“為什麼我就不能有重要的事，為什麼永遠都是讓我來等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等了，你去找其他願意等你的人吧“
幽幽掛上電話，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通話
20年後幽幽說著這往事，眼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浩林輕輕拍著幽幽的頭
“原來你是有來看我比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幽幽看看眼前這個浩林，既熟悉又陌生
“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溫柔，這倒反讓我不習慣“幽幽笑說
“為什麼當年你不說真話，是不是因為不相信我？“
“或許我是不相信我自己，而且我親眼看到“
“但我喜歡的是你，若我真的變了，怎會邀請你來看我比賽“
“你對全世界都說了你喜歡我，但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或許我內心一直認為你只是在和我開玩笑“
“傻瓜，不會有人花四年去開一個玩笑“
這一刻聽到浩林這樣說，幽幽倒好像解開了心結一樣
“其實我後來有再碰見過你，只是你和她在一起，牽著手“幽幽強調
“那時的我只喜歡你一個
“你現在失憶了，不能代表張浩林回答這個問題“幽幽此時明顯心情變好，說話還帶一點調皮
“雖然失憶了，但我還是張浩林，這世界只有我有資格回答你“
“那謝謝你的答案“
“就這樣完了，沒有其他了嗎？“浩林疑問
“什麼其他“幽幽疑惑
“就是有沒有什麼....什麼“浩林說得有點含蓄
“什麼....什麼“
“情侶之間的那些....那些...“
“什麼...那些....那些？“幽幽明顯在裝傻
“你不要裝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
“我們有沒有發生過親密一點的“浩林實在被氣瘋了
突然這樣坦白，說得幽幽臉紅了
“有...............沒有，待你找回記憶便知道“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幽幽變得這樣調皮，現在的浩林竟反被幽幽玩弄得哭笑不得
“你........“浩林無奈得說不出話
浩林的電話響起，是子謙
“浩林，在那裡，一起吃晚飯？“
“我在學校，和幽幽一起“
“那叫上幽幽一起“
浩林看了看幽幽說“我問一問她再答覆你“
“子謙說一起晚飯，你有時間嗎？“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若你晚上沒有事便一起吧！“
幽幽看到浩林滿眼期待，想了想便說“那好吧！“
幽幽像中了邪一樣，小時候那種對浩林言聽計從的基因又在身體內萌芽
浩林站在學校的籃球場中，這裡早已換上新的籃球架，學校的外牆已重新粉刷過幾次，顏色早已不同了，幽幽拍了一拍浩林的肩，浩林轉過頭來，一看不禁笑了，幽幽竟然換上校服，梳起了馬尾，背著書包，除了那腳上的紗布外，其他可說是和以前一樣，幽幽手上拿著以前浩林最喜愛的籃球，為了替浩林找回記憶，二人決定回到母校，只是浩林不知道幽幽會穿上校服，這個驚喜讓浩林情不自禁地看著幽幽
“我想這樣你會比較容易記起...........但是不是太誇張“幽幽看著浩林看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很好“浩林可說是欣喜若狂，只是不好表現出來，可是浩林也有一點失望
“不好意思，但我沒有準備“
幽幽從背包中拿出一套男裝校服交給浩林
“不知大小合不合適“幽幽有點害羞，聲音越說越小
浩林接過校服，溫柔地說了聲“謝謝“
浩林去換衣服時，幽幽獨自回望這個籃球場，彷彿聽到昔日大家在籃球場吵鬧的聲音，籃球聲越來越近，幽幽轉身一看浩林換好校服拍著籃球向幽幽走來，就像從前一樣，雖然早已預料，可是當親眼看到穿著校服的浩林，幽幽的心還是激動得小鹿亂撞，心跳聲大得都快令自己失聰簡直和當年一樣，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而且都35歲早已不是少女，沒想過今時今日還會有小女孩的感覺
穿著校服的二人坐在籃球場的看台上，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二人就是這樣並排地坐著，幽幽怕浩林因為失去記憶而不懂從那裡開始，便難得地主動帶起話題
“畢業後我還是第一次回來“幽幽看著空空的籃球場在感嘆
“我們以前是怎樣“浩林總算等到了機會
“你很喜歡打籃球，是籃球隊隊長“
“那你呢？“
2000年春天，幽幽按照浩林的要求買來了飲料，還是躲在一旁，但經歷昨天一事，無論幽幽躲到那，都很快被發現，自然亦逃不過群眾目光，浩林很快也發現了幽幽，賽事進行到一半浩林便拋下籃球走到幽幽旁，雖說只是同學間不正規的比賽，但浩林半途離開的行為也誇張得讓整場的人吃驚，在這種情竇初開的年紀，誰不為面前發生的事哄動歡呼
“不要站在這裡，去看台坐吧！“張浩林命令
幽幽知道自己又一次成為眾人的目標，看著台上的少女張牙舞爪地看著自己，坐在那裡只怕會屍骨無全
“飲料買了，給你，我先回教室“幽幽把檸檬茶塞到浩林手中，轉身便離開
“不可以，你過去坐“浩林拉住了幽幽的書包
面對大家的目光，幽幽真的不敢，二人就此原地僵持著，然後全世界的眼睛都注視著，而浩林態度很堅定，緊緊拉著幽幽的書包不放，時間沒有停止，只是大家都停不來等待二人，所以最後只好由幽幽妥協，看著幽幽走到看台最高一排的一角坐下，浩林才回到籃球場，幽幽選擇這個位置的好處是，當大家想看她時，必須轉過頭來，為免尷尬，大部份人都會選擇假裝不想看，球賽繼續，各人很快又重新投入到賽事中，雖然偶然有人會偷偷張望幽幽，但不管發生任何事，幽幽只是十分十分十分安靜的坐著，慢慢隱形
自這天起幽幽每天都會坐到同一位置、浩林會在晚上說出自己每天的要求
“橙汁“
“礦泉水“
“檸檬茶“
“毛巾“
“梳子“
“梳子，為什麼？“幽幽驚訝地問
“不要問，叫你帶便帶“浩林還是兇惡地命令著
幽幽還真的帶了，但浩林梳了幾下他那超短的頭髮便還給幽幽，反正有時浩林總會有些奇怪的要求，像是在試驗幽幽對自己的忠誠度，但幽幽又真的會乖乖聽話
幽幽作業中不時會有錢飄出來，幽幽每天都到看台上陪浩林，中場休息時少女們不會再理會浩林，因為知道只要有幽幽在，浩林只會喝幽幽準備的飲料，而幽幽每天都在，上課鐘聲響起，幽幽便會後面背著自己的書包，前面抱著浩林的書包，像浩林的小跟班跟在浩林後面回到教室，除了在學校，二人放學回家仍會通電話，到睡覺前才會掛線，早上起來後又會繼續，幽幽抱著電話在瀨床，浩林便會在電話中咆哮喚醒幽幽，幽幽看似被虐，但卻一點都不難過，心中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樂
十多年了，二人沒有了往日的稚氣，穿起校服多了一分成熟，還是坐在看台最高的這一排
“我以前總迫你看我打籃球，你不會悶嗎？“張浩林好奇地問
“學校對我來說本來就不是有趣的地方“幽幽邊轉動著手中的籃球說
反而有了你，學校才變得有意義，幽幽心裡在想，但不敢說出來
“你會打籃球嗎？“浩林問
“會一點............................是你教我的“
2000年夏天班際籃球可算是暑假前的盛事，是升級前最後一次代表自己班級的比賽，男子籃球方面基本上是五班的囊中物，但女子籃球卻是一個難題，五班共四十名學生，這四十人中有27人是男生，女生只有13人，而這13人中除了何嘉欣外，其餘人連運球都不會，以去年一年五班的經驗，對方只要守住了何嘉欣，其餘的人在沒有防守下也射不到籃框，因為她們連運球都會失敗，搶球也不積極，往年是以0比30慘敗，一年五班男子籃球得到亞軍，若今年可以選擇，大家都會選擇女子籃球直接棄權，班主任「河馬」當然還記得往年的恥辱，可憐的河馬要帶著這群五班學生三年，幸好今年有了留級生張浩林，河馬是寄望男子組會拿到冠軍，但他對女子組也有期望
“讀書成績不好也算了，但不要讓別人說你們文武白痴，你們又不會為準備考試而努力，那有時間便多練練籃球，女子組我是對你們沒有什麼要求，但今年能不能最少進一球，不要一直拿零分“
“我們班女生這麼少，為什麼不能直接棄權“周燕說得理直氣壯、深深不憤
“就算班上只剩下五個女生都不可以棄權，我只要求你們入一球，又不是要求你們贏，有那麼困難嗎？你們男生就不能抽空教教女生嗎？“
“若是靠他們能教得會，那還要體育老師干什麼！“周燕自從被打中百合穴後，戰鬥力增加不少，可是河馬也不傻，才不會與她爭辯，直接無視
“班上最高的五個女生，今年你們代表五班出賽“河馬說完便離開了，比賽名單就是如此輕率決定，連後備人選也沒有
最終班上身形較高的五名女生又一次被迫組成籃球隊，下課後五人圍在一起商量對策
“張幽幽你去讓張浩林教我們吧“
“是的，幽幽你開口，他肯定會答應“
大家太看得起幽幽了，這段時間幽幽的確與張浩林熟稔了不少，都成了半公開的事，外人看來，他們就是一對，慢慢大家又接受了這事實，接納了幽幽，班上又重新回復成一個大圈子，但大家有所不知，其實幽幽一直過著奴婢般的生活，在浩林面前，沒有話語權，一直浩林說去東，她便去東，叫她上，她不敢下，但幽幽又想自己從來未提過什麼要求，基於公平原則，或許可以試一試，在同伴慫恿下，幽幽真的鼓起勇氣去了
“不可以“張浩林決絕地回答
“但我們.......“
“你們連運球都不會，不要浪費時間了“
幽幽在浩林面前一向是弱勢社群，所以根本沒有資本去與張浩林討價還價，所以她情願讓女同學看不起也不願再激怒浩林
“拒絕了你？看來你們關係只是一般，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去問“周燕一臉嫌棄
這句對白都是當著幽幽的面說，沒有一點避忌
“那只能我教你們了“何嘉欣無奈說
是的，男生雖然不願意，但至少她們還有何嘉欣，五個女生各拿著一顆籃球來到籃球場練習，四個像傻瓜般拍球，拍著拍著球不會彈了，四顆球在地上滾動......難看死了
何嘉欣努力地指導，可是以一教四，還是四個零基礎的，太難了，劉姿姿是柔情少女，連拍球都是蘭花手指，周燕像與籃球是仇人，每一拍籃球都會彈到二米高
“要用手指，不能用手掌，要掌握好方向，力道太大了.....“籃球場上就是不停聽到何嘉欣無奈的呼喚
這四個沒有運動神經的女生，成為了籃球場的一幅笑話，每次拍不到二下，球便滾到一邊，追球的時間比拍球還要多，再看看其他人，籃球像長在他們身體一樣，緊跟著他們，眼睛根本不用看
“運球的時候腿要跟著動，眼睛不能只看著球“張浩林終於忍受不了，指著幽幽的各種錯處咆哮，這樣令到幽幽更尷尬，大家都聚焦在幽幽的笨拙上，幽幽的壓力更大，方寸大亂，球又滾走了，幽幽筋疲力盡坐到地上，任由籃球滾到遠方，可是無情的籃球又回來了
浩林抱著幽幽的籃球走到幽幽旁大喊
“起來！“
幽幽只能無奈地站起來
浩林把球交給幽幽，兇惡地說“眼睛看前面，要用手去控制籃球，不是用眼睛.....................“
幽幽只能跟著浩林的話繼續努力，而男生們看到浩林貌似已放棄了他們的比賽，也放下籃球直接加入教導這群零基礎的女生，終於變成了一對一的私人指導的局面，被幾次指導後，大家終於學會運球，只是另一邊卻不太順利
“看前面，說了多少次眼睛看前面.....看前面“張浩林用生命在咆哮
幽幽看著其他教練都是輕聲耐心指導，只有張浩林在不停發怒
“你不停罵我會很緊張“
“我罵你是因為你總學不會“
“要不你和其他人對換，讓其他人教我“
“不換，繼續練“浩林的聲線震動了整個籃球場
20年後的幽幽運著球，來到籃球場中，浩林聽到幽幽這樣形容當年的自己，不禁笑了
“我有那麼可怕嗎？那後來怎樣“浩林問
“我睡覺時都能聽到你的咆哮聲“
說罷幽幽起手一射，入網
“但成果不錯“幽幽得意地說
“比賽呢？“
“你們當然贏了，我們還是輸了，但總算入了三球不是零分，所以河馬很滿意“
浩林接過籃球，像以往一樣帥氣地運球、射球，順利入網，看來打籃球部分沒有受到失憶影響，幽幽看到浩林的身影，不禁有多少感觸
“上去看看？“張浩林問
“好“
幽幽走到看台拿起書包，但浩林卻從幽幽的手中接走，幽幽停了下來
“怎麼了？“浩林問
“以前你都是要我替你拿書包的“
“我以前實在太糟糕了，以後都不會了“浩林深情地說
學校己經變了很多，從前學校的走廊都是學生的親手製作的壁佈，現在全是一式一樣電腦印刷出來的作品，現在學校也配置了儲物櫃放在走廊給學生使用，這讓走廊顯得更冷冰冰，唯一沒有變的是教師室的那扇舊木門，與嶄新的四週相比，這裡反倒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沒有變過“浩林感嘆
“是的，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能記起這裡？“
“好像有些印象“
“那是我第一次被見家長“幽幽說
2000年9月剛升到三年五班不久，幽幽與浩林便被要求見家長，原因是有同學告密他們談戀愛，二人放學後被要求站在教師室外，直到家長到來，老師當然還是那些一樣的台詞
“就憑你倆的成績，有資格談戀愛嗎？你們才多少歲就這樣急不及待，以後人生的路還長，你們日後會後悔因為這種沒有將來的事而荒廢了學業，等你們家長來，我要他們好好管教你們“
雖然已放學了，但河馬訓話時四週還是有很多師生在，而且這天特別多人，人來人往，當然大家都假裝若無其事經過，其實河馬的聲音非常大，所以根本不用偷聽，都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有些『熱心』同學還是希望去確認一下當事人身分，然後把消息傳回自己所屬的群組議論，論點還是離不開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和誰是告密者，傳著傳著，最終大家有共識的結論是幽幽迫浩林承認他們的關係而自我揭發
這一刻外間對幽幽有什麼揣測她毫不在乎，等待家長到來的每分每秒都讓幽幽感到難以呼吸，在這個年代15，16歲談戀愛是非常大的一件事，不管對方是不是校草，是不是籃球隊隊長，都會引起大家注意，而若其中一方是風雲人物，那消息便會成了鄰校隔天最熱切的話題。
幽幽刻意站在遠離浩林十米遠的位置避嫌，幽幽其實並不擔心自己，因為父親和後母都在國外，所以由姐姐來代替，幽幽一直與姐姐相依為命，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姐姐都不會為難自己。幽幽真正擔心的是浩林母親的想法，雖然幽幽未瘋狂到以為自己會嫁入張家成為張家媳婦，但畢竟第一次見面是在這種場合，肯定會落下不好的印象，一想到這裡幽幽便緊張得手心出汗，幽幽偷偷看了一眼浩林，想著他會不會也像自己一樣在擔心、在驚慌，但浩林是一臉悠然自得完全不在乎。
天已快黑了，師生大都回家，走廊上只剩下幽幽和浩林，一位女仕急步走來，浩林見到後慢條斯理地打開教師室的門
“我媽到了“浩林輕佻地說
看著這位女仕迫近，幽幽緊張得全身在冒汗，女仕經過幽幽的面前，看了一眼，然後微笑點了點頭，幽幽過了半秒才反應過來，立即點頭以示回應，河馬推開教師室的門，忍了很久的情緒一下爆發
“張浩林的媽媽你好，不好意思這次要你特意過來，這次是想和你聊一聊張浩林在談戀愛這事“
“噢，是嗎？“媽媽倒是笑得開懷
浩林媽媽聽到這消息，不但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出來，還再回過頭來看看幽幽，開心得像是看到自己的準媳婦
河馬在想是不是自己說得太輕描淡寫，便重新強調了一下
“有同學說張浩林在學校談戀愛，但你看他們二人讀書成積都很差，若為了這種小事，荒廢了學業，長大後便不能成為社會有用的人，我還聽說他們天天都在聊電話，是不是“
“沒有天天，只是間中，只是間中“浩林媽媽輕描淡寫笑笑地說，說慌都能說得如此自然，果然是高手
自從幽幽的後母離開後，他們是每天放學回家開始通電話直到睡覺了才掛線，早上醒來了便繼續，連吃飯、上廁所都不會掛斷，除了上學路上和睡覺的時間，他們可以算是無時無刻都連在一起
“他們現在是應該要專心學習的時間，很快便要分文理科了，現在不應該被其他事影響學業“
“是的，是的，老師說得很有道理“浩林媽媽誠懇地和應
怪不得浩林一點都不緊張，他媽媽明顯在包庇，幽幽一生有二個媽媽，親生母親因為恨精神虐待她，後母更是長期對幽幽精神和肉體虐待，所以在幽幽心中，媽媽都是一種恐怖的生物，說著說著河馬都感到氣餒了，這時幽幽的姐姐也到了，姐姐剛放學穿著一身校服到來，河馬一看便知無望
“算了，已夜了，你們回走吧！“
“不好意思，辛苦老師了“道別時浩林媽媽還是笑著臉恭敬著
姐姐疑惑地看著幽幽，怎麼自己剛到老師便調頭離開
“怎麼了“姐姐問
“不用見了，可以走了“幽幽聳聳肩
“那我們回家“姐姐沒有再追問
幽幽回過頭看一看浩林，他還是那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幽幽再看一看浩林媽媽，點頭微笑以示謝意，浩林媽媽也回敬一個親切的笑容
事隔20年了，幽幽站在走廊憶起當年就像昨天一樣
“我有時還會想起你媽媽，她還好嗎？“
“她還好，爸爸幾年前過世後便與我住在一起“
“不好意思“
“沒關係，人總有一死，最重要他沒有什麼遺憾，那後來怎樣了“
姐姐每天都看著幽幽打電話，所以早就猜到了，也沒必要多問，因天色已晚，姐姐一回到家便準備晚飯，剛開始吃飯時，電話響起，幽幽心虛地看了看姐姐，姐姐裝作若無其事，但臉色卻很差，幽幽還是接起了電話
“喂“
“你回到家了“
“我在吃飯“
“那你繼續吃“當張浩林這樣說時，意思便是不要掛斷電話他等幽幽吃完飯
幽幽回頭看一看姐姐，還是目無表情
“我吃完飯再打電話給你吧“
“為什麼“
“總之晚點再聯絡“幽幽匆匆地掛斷電話
便回到飯桌，飯後幽幽看似在房間做作業，卻是內心在忐忑該不該打電話給張浩林，她在想浩林媽媽可能對見家長這事也是生氣，只是當下沒有表露出來，就像她的後母一樣，人前人後有二張臉，所以這刻幽幽怕打電話給浩林只會令浩林媽媽更生氣，怕著怕著，最後便直接睡著了
早上6時，家中的電話響起，還在睡夢中的幽幽一聽電話聲到便立即起來，幽幽怕電話響聲會把姐姐吵醒，其實時間這麼早接起電話的一刻，幽幽也不肯定是不是浩林，只是在敏感時刻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喂“
“張幽幽，你說吃完晚飯打電話給我“浩林在電話的另一頭咆哮
“剛見完家長，我怕你媽媽生氣“幽幽輕聲地說
“誰說我媽生氣了，我媽沒有生氣，媽，你有沒有生氣？“浩林還特意向媽媽確認
“沒有生氣，怎麼會生氣“浩林媽媽笑說
“張幽幽，你聽到了沒有“
“但剛見過家長，要不要收斂一點“
“不需要，快點拿數學作業出來，我還要回學校打籃球“
浩林還是用一樣的語調命令著，回到學校，幽幽有點卻步，可是又被張浩林拉到看台，又像往常一樣坐到看台最高的一角，休息時浩林也是如常走到幽幽旁，喝著幽幽為自己準備的飲料，他們昨天才剛見過家長一事，可算是全校最熱切的新聞，正常情況在這種風高浪尖的時刻，二人應該會避嫌一下，可是二人卻若無其事，這一刻大家開始不單接受更應該說佩服他們
浩林聽到幽幽形容當年的自己，不禁笑了，二人走著走著，來到三年五班的課室，課室內早已換上新的書桌，已沒有留下多少當年的氣息，二人坐到自己原來的位置上
“以前我真的這麼兇，那我們經常吵架嗎？“
“沒有，一般都是你罵我“
“難道你都不生氣？“
“我也試過生氣“
浩林感到很意外
“真的，是為了什麼“
幽幽和浩林可算是歷盡風雨，從一開始不被認同、被鄙視，到大家開始接受幽幽，現在甚至連班主任『河馬』也默許了，不時還會拿二人的關係開玩笑，從此無形中大家對幽幽多一了份像對長嫂的尊重
早上幽幽還是如常坐在看台上，當浩林休息時，幽幽遞上可樂，但浩林沒有接
“我不是說要檸檬茶嗎？“
“可是你早上說要可樂“
“我只是說想喝可樂但不是打籃球時喝，我跟你說過打籃球時不喝有汽的東西，你快點去重新替我買檸檬茶“
平日幽幽和浩林雖然經常同來同往，但二人在公開場合更多是神交，言語上卻很少交流，就算交流也都只是一句起二句止，一般都是浩林和其他人聊天，幽幽默默地陪在浩林身旁，像這樣吵起來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大家都忍不住好奇轉過頭來，等待事態發展，這段時間不知是不是幽幽有了偶像包袱，開始在乎別人的目光，還是浩林的這次的語氣確是非常惡劣，幽幽生氣了
“不喝便算“
幽幽不知何來的勇氣，拿著可樂便離開了，離開時幽幽隱約聽到一名低年級的女生用一把溫柔的聲線對浩林說
“隊長我有檸檬茶“
幽幽側眼看到浩林想也沒想便接過，後面發生了什麼事，幽幽便沒有深究，但這一整天幽幽都過得悶悶不樂，只是平日她也是目無表情一副厭世的樣子，所以並沒有人發現，浩林也沒有表現得一點異常，這讓幽幽更為生氣，晚上回到家中，浩林也沒有如常的打電話到來，幽幽睡覺時想，算了吧，反正只是大家誤會他們是情侶，其實他們的相處更像是主僕，以前幽幽是自己一個，以後也能自己一個，只是一切回到原來的起點，想著想著，幽幽到了半夜才能入睡
早上幽幽被電話聆聲吵醒
“喂“
“我要回學校打籃球，快點讓我抄作業“
“我還沒有做“
“什麼，那我怎麼辦“張浩林憤怒地責罵
“我不是為你做作業的奴隸“幽幽一晚的怒氣加上起床氣一同爆發
“若我要抄作業，班上多的是想讓我抄的人“
“那你去找他們，不要找我“
幽幽怒氣地掛上了電話
回到學校，幽幽沒有到籃球場，而是直接回到了課室，不知誰在她的枱面上放了一包巧克力，還有一份已完成的作業，幽幽一看作業上的名字寫著「張浩林」，幽幽想也不想把巧克力和作業一同放回到張浩林的桌上，浩林回到教室看到，也沒說什麼，只是順手地把巧克力和作業收起，小息時張浩林如常到籃球場打籃球，幽幽罕有地沒有一同前往，留在教室
“張幽幽你不去陪張浩林打籃球了嗎？“何嘉欣問
“我作業還沒完成“
待小息完結，張浩林抱著籃球，衣衫不整地回到教室，沒有一點異樣，是的，幽幽在不在其實對張浩林來說沒有一點影響，幽幽也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幽幽終於趕在班主任「河馬」的課前完成作業，在班長收集作業時，河馬讓本月生日的人舉手作登記，課室內的壁報每月都會貼上班上本月生日的同學標誌，有時是一張相片、有時是一張畫、有時是一篇文章
“姚子謙、彭美娜、張幽幽“河馬一邊說一邊記下舉手同學的名單
“張幽幽，你生日嗎？“河馬再三確認
幽幽淡淡點了點頭
河馬若無其事地說“張浩林，你老婆生日，有什麼表示“
河馬突然這樣一說，整班都哄動起來，除了二位當事人
“怎樣，什麼表示都沒有？“河馬見二人沒有反應，便再接再厲挑釁
突然張治林把書往書桌上一擲發出一聲巨響，整班歡樂的叫喊聲一瞬間靜下，浩林站起來目無表情地走向河馬，然後轉身面對著全班同學
“那我便唱首生日歌送給我老婆“
張浩林這樣一說立即把同學的情緒帶到最高峰，眾人拍枱叫囂用盡方法來表達內心的澎湃，連河馬都驚訝得拍手叫好，張浩林用了嬉皮笑臉的方法唱了一首極難聽的生日歌，而幽幽，她哭了
“張幽幽哭了“周燕大叫
“不需要吧，有那麼感動嗎？“
“什麼張幽幽也會流淚“
同學們見到幽幽流淚比見到流星雨更激動，這是千年難得一遇，幽幽當然不希望讓同學看到，可是不管她如何強忍著淚水，眼淚還是會不自主地流出來，最後河馬也哭了，笑哭了！
而當月幽幽的生日壁報上只貼有四個大字『張張聯婚』，是同學們送的賀禮
“看來以前我還是懂得浪漫，那你是不是就不生氣了“坐在教室的浩林在自嘲
從此以後，幽幽的地位更是無人能挑戰，慢慢更多了一份責任
“張幽幽你能不能管一管張浩林，不要每天都衣衫不整像被強暴了一樣“河馬嫌棄地說
只要一有時間，張浩林便會去打籃球，然後回到課室時便會衣衫不整，尤其是冬天的校服，張浩林那條領帶打得總像頸上掛了一個死結
“張幽幽從今天起，張浩林的外型便歸你管，反正你們是一家人，現在便練習起來“河馬說到最後還不忘嘲笑一番
若換在從前，同學們定必又一番叫囂，但自從張幽幽和張浩林之間公開了，大家反而失去了嘲笑的興趣
自此張浩林每次打完籃球便會大庭廣眾下，乖乖地站好，讓幽幽為他打領帶，他們的互動比夫婦更似夫婦
“天天在學校卿卿我我，看得我要洗眼睛“姚子謙嫌棄地說
二人無視子謙，心想要洗眼睛是姚子謙自己的事，他們只是在遵循班主任的命令
幽幽邊說著昔日的事，浩林便偷偷地脫下領帶，然後站到幽幽旁交給幽幽，幽幽甜蜜地接這領帶，浩林低下頭像以往一樣深情地為他打領帶，雖然時間已過去將近了二十年，可是感覺仍在
“這種感覺好像很熟悉“浩林看著幽幽為自己細心地整理，不禁感嘆
“能記起什麼了嗎？“
“記不起“浩林搖了搖頭“那我們為什麼會分開，吵架了嗎？“
“也不知算不算吵架，但嚴格來說我們也不算在一起過“能聽出來幽幽對此事有些抱怨
三年級很快便完結了，以往都是原校升讀四年級，可是今年學校與另一間學校合併了，部分學生將會到新學校升讀，幽幽很擔心會與浩林分到不同的學校，所以一拿到確認書，便詢問浩林
“我留在這裡，你呢？“
“二間學校都想要我，學校讓我自己決定“
“那你決定了嗎？“
“應該會轉到新的學校，姚子謙、周子嗚也被分派到新的學校，可以一起打籃球“
幽幽其實很希望與浩林在一起，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她，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有浩林在身旁，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力去要求浩林為自己留下，而浩林也沒有徵求自己的意見
新的學年開始，在學校幽幽不再到籃球場，不再與人結伴同行，甚至以往像曇花一現的笑容也完全消失，剛開始幽幽和浩林就算分開了，還是能保持每天通電話，尤其二人分開了到不同的學校，單單是各自匯報當天學校的趣事都用上幾小時，週末也會出來與大家見面，可是一年後浩林越來越忙碌，每每幽幽都要等到夜深浩林才打電話來
“今天又打籃球嗎？這麼晚才回家？“幽幽問
“下課後便一直練習，很累，明天還要早起，你今天做了什麼？“
“沒做什麼，放學了便回家“
“我這星期要加強練習，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回到家，你不用等我電話了“
“知道了“
雖然浩林不再像從前般惡形惡相，但幽幽卻反而感到二人更疏遠了，往往說不到一會浩林便要睡覺了，浩林讓幽幽不要等自己，幽幽感覺是被嫌棄了，漸漸幽幽也越來越被動，話也越來越少，漸漸二人變成只有週末才聯繫
學校也開始有各種傳言
“幽幽你還有和張浩林聯絡嗎？聽說新的學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周燕八卦地說
“我也聽說他和啦啦隊的師妹走得很近，你們還好嗎？“連從不八卦的何嘉欣也關心起來
“還是一樣“其實幽幽心中也知道早已不一樣，只是不想向外人多加解釋
但起碼週末和浩林還是會與幽幽通電話
“下星期是籃球比賽，你過來看“
“不知道下星期有沒有時間“
“你沒有時間也要來，不跟你說了我要睡了“
他們之間的對話又是這樣結束
幽幽雖然咀上說不知道會不會去看比賽，事實她從不會逆浩林的意，這是社區校際的籃球比賽，在能容納1000人的體育館舉辦，不屬於任何一間比賽學校的幽幽，只能與一群不明來歷的觀眾混在一起，遙遠地看望著張浩林，幽幽對籃球毫無興趣，以前坐在籃球場唯一的原因是想待在浩林身邊，比賽的過程幽幽沒有多留意，她唯一留意到的是每次休息時一名啦啦隊女孩熟練地為浩林遞上飲料，每次都是同一位女孩，浩林總會對著那漂亮女生溫柔地笑，幽幽回想浩林對自己卻從未這樣溫柔過。
比賽結束當幽幽想找浩林時，卻看到那漂亮女孩勾著浩林的手，這一刻幽幽只想回家。
晚上浩林打電話給幽幽，第一句便是怪責
“為什麼不來看我比賽“
“我沒有空，我也沒有答應你我一定會來“
“你怎麼會沒有空，你還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幽幽感到浩林是在輕視自己
“為什麼我就不能有重要的事，為什麼永遠都是讓我來等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等了，你去找其他願意等你的人吧“
幽幽掛上電話，這也是他們最後一次通話
20年後幽幽說著這往事，眼中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委屈，浩林輕輕拍著幽幽的頭
“原來你是有來看我比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幽幽看看眼前這個浩林，既熟悉又陌生
“以前的你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溫柔，這倒反讓我不習慣“幽幽笑說
“為什麼當年你不說真話，是不是因為不相信我？“
“或許我是不相信我自己，而且我親眼看到“
“但我喜歡的是你，若我真的變了，怎會邀請你來看我比賽“
“你對全世界都說了你喜歡我，但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或許我內心一直認為你只是在和我開玩笑“
“傻瓜，不會有人花四年去開一個玩笑“
這一刻聽到浩林這樣說，幽幽倒好像解開了心結一樣
“其實我後來有再碰見過你，只是你和她在一起，牽著手“幽幽強調
“那時的我只喜歡你一個
“你現在失憶了，不能代表張浩林回答這個問題“幽幽此時明顯心情變好，說話還帶一點調皮
“雖然失憶了，但我還是張浩林，這世界只有我有資格回答你“
“那謝謝你的答案“
“就這樣完了，沒有其他了嗎？“浩林疑問
“什麼其他“幽幽疑惑
“就是有沒有什麼....什麼“浩林說得有點含蓄
“什麼....什麼“
“情侶之間的那些....那些...“
“什麼...那些....那些？“幽幽明顯在裝傻
“你不要裝了，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
“我們有沒有發生過親密一點的“浩林實在被氣瘋了
突然這樣坦白，說得幽幽臉紅了
“有...............沒有，待你找回記憶便知道“
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幽幽變得這樣調皮，現在的浩林竟反被幽幽玩弄得哭笑不得
“你........“浩林無奈得說不出話
浩林的電話響起，是子謙
“浩林，在那裡，一起吃晚飯？“
“我在學校，和幽幽一起“
“那叫上幽幽一起“
浩林看了看幽幽說“我問一問她再答覆你“
“子謙說一起晚飯，你有時間嗎？“
“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若你晚上沒有事便一起吧！“
幽幽看到浩林滿眼期待，想了想便說“那好吧！“
幽幽像中了邪一樣，小時候那種對浩林言聽計從的基因又在身體內萌芽